河阳关前,在巨大的鼓声中,攻城槌出阵了,这是一根由千年巨木制成的攻城槌,锤头上装有生铁,槌身有把手,重达数千斤,由一百二十名士兵抬动,两边各站六十人,又有两百人举盾掩护。
巨大的攻城槌就像一只黑色的蜈蚣,沿着松树路,向城门缓缓走去,在他们身后,一千五百名骑兵已经列队就绪,等待城门撞开便杀进城内,这时隋军重弩已经压制住了敌军,一轮轮铁兵矢射向城头,叮当之声此起彼伏,城垛上碎石四溅。
瓦岗军主将孙伏心急如焚,他从城垛缝隙里看到了攻城槌慢慢靠近城门,但他的士兵却被隋军强大的弩箭压得抬不起头,他急得大喊:“准备滚木礌石!”
数百名士兵猫着腰,将一根根三尺长的滚木和一块块数十斤重的石头堆砌在城头,他们不敢抬头,只能用抛的方式将滚木礌石砸下城去。
大半截吊桥裂成五六块倒卧在冰面上,大火已经熄灭,可被烧成碳的吊桥上依旧火星点点,暗红色的火光时隐时灭,几十名隋军冲上去抡起大斧一阵猛劈,将吊桥完全砸烂。
就在这时,城头的滚木礌石如雨点般落下,几十名隋军士兵措不及防。被石块和木头砸中,惨叫着倒地。
指挥撞城的校尉大怒,大吼一声,“撞木!”
一百二十名士兵猛然加速。抬着攻城槌向城门撞击而去,‘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万斤力道撞上城门,城门剧烈晃动,城头沙石扑簌簌落下,城头上的很多士兵痛苦地倒地蜷缩,撞城时那种巨大的冲击力使他们心脏都几乎破裂了。
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城堡内蔓延。很多士兵都意识到城堡将守不住了,没有重型守城武器,城门迟早会被撞破,而且这是杨元庆亲自率军攻城,军心开始崩溃,很多士兵趁着夜色掩护,悄悄向南城奔去,从南城墙翻城逃走。
守将孙伏见城墙上只有几百人。他急得声嘶力竭大喊:“用石块砸下去!”
他身边几十名士兵搬着石块不顾一切向下砸去,这时,又是一轮五百支大兵矢射来。二十余名士兵被射翻在地,孙伏也被一支箭射中左肩,巨大的箭力将他掀翻在地,箭尖从后背透出,钻心的疼痛使他几乎晕厥过去。
在齐声大吼中,攻城槌再一次撞上城门,城门再次支撑不住,被轰然撞开,百余隋军跟着攻城槌冲进城内。
杨元庆见城门已开,他战刀挥动。厉声令道:“杀进去,全城守军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一千五百名骑兵骤然,战马奔腾,喊杀声震天,挥舞战刀向城中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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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杨元庆率军返回了河阳县城,中潬洲和河阳关已经被一千隋军接管,缴获了停泊在中潬洲的四百余艘战船,而黄河南岸的一千五百艘战船也全部被焚毁。
“总管!”
杨元庆刚进县城,一名校尉便奔上前禀报,“启禀总管,王世充的使者来了,是他侄子王仁则,在等候总管接见。”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杨元庆也点疲惫了,他刚要说明天再见,但一转念,他还是点了点头,“带他来见我!”
杨元庆临时驻地在县衙,他回到官房中,房中已经点了火盆,房间里温暖如春,裴青松上前替杨元庆脱去大氅,杨元庆搓了搓冰凉的手问:“太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裴青松笑道:“太原没有什么消息,倒是长安传来消息,裴寂被免去了吏部尚书之职,被派去巴蜀担任安抚使,盛彦师也被调进京,蒲津关那边由何常接任。”
杨元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李挺会做和事佬嘛!两边各打五十大板。”
杨元庆坐下了下来,伸手在炭盆上烤了烤,又看了一眼裴青松道:“说说你的看法。”
裴青松低头想了想道:“卑职觉得,一边只是军中普通将领,另一边却是当朝第一相国,似乎不太平衡,如果是贬一名李世民手下的将领或许是各打五十大板,但贬的是裴寂,卑职感觉应该不是一件事。”
杨元庆赞许地点点头,裴青松并没有什么从政经验,却能想到这一步,这说明他有着过人的才智。
“你说得不错,这应该是太子的反击,他们抓住了裴寂的把柄,不过老李做得比较老练,把两件事放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各打五十大板,不过李渊没有任命谢方叔为蒲津关主将,而是把守广通仓的何常调来,这里面应该还有文章。”
“总管,这里面会有什么文章?”
杨元庆冷笑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李渊竟然把杀我师的何常任命为蒲津关主将,他这是在挑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