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王殿下……”
李懋话语虽轻,在李誉耳中却仿若晴天霹雳,他已是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怎生可能!”
“父亲,请恕儿子冒犯——他何德何能与祖王殿下相提并论!”随即,他更是无比震惊地颤声质疑道。
“确实无法并论……”李懋点了点头。
随即,他的神色却已满是肃然:“但若仅是于科学天分……”
他喃喃着:“三百年来,后人精研祖王遗智,苦心发掘,力图将科学发扬光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于各学各科都算得上略有建树,但却再无一人有如祖王殿下般,于科学之道全能、高产、跃进,更恍若生而知之。”
李懋轻轻说着,目光更悠远着投向了远方,神色间满是缅怀之色。
“数十年来,帝国身受西夷重压,虽不落下风,然毕竟是以一国之力对抗一洲……葡夷才退,又来荷夷;荷夷尽灭,又出西夷。如今,听说西夷又似被一叫英格兰的新崛起夷国渐渐压制……”
他说着,已是沉沉叹息了一声:“若非帝国一直于科技领先西面,战舰更强,技术更高,恐早成西夷脚下齑粉。且西夷虽野蛮无比,四处杀掠,道德沦丧。但于科学之道,却一直衔尾直追,也仅是落后我华夏半步罢了。”
“是以,就连你王家科学院的张叔父,亦是常叹息我华夏怎生不再出一个如祖王殿下般的奇才,全才——要知道,祖王殿下在世的那数十年,帝国科学,可谓百花齐放,一日千里。”
“然而自从今日见了那谢修齐,为父却总恍惚觉得……三百年后的今天,我华夏科学始祖,惊才绝艳的祖王殿下……恐怕终于有那么一丝希望……后继有人了。”
李懋轻声说着,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眼中已满是复杂神色。
“父亲您认为那谢修齐就是这个人?评价竟是如此之高?”李誉呆楞良久,他再次喃喃问道。
李懋也是喃喃着:“为父亦不知……这等事,谁又能定论?”
“祖王殿下当年三岁能诗,五岁知天文地理,十五岁开始编纂科学概论——殿下之降生,象极了我华夏祖宗庇佑,于暴元欲灭我残宋之际,天降使者,护我华夏苗裔一般。而现在,此人之诡异大变……却也真真象极了得天所授……”
李懋说着,他的神色已是无比复杂,随即,他更是幽幽叹了口气:“这些倒也是迷信。但此人于科学之才是否能如祖王般,虽不能定论,却乃我后人中,第一个似乎有那么一丝可能之人。若果真如此,若此人渐渐成长起来,最终能令帝国科学将西夷或多或少,抛于身后……”
他没有说下去,眼中却满是期盼。
“位卑不敢忘忧国。帝国此刻虽鲜花着锦,但也是西夷虎视,外患重重;科儒政争,内忧渐起。稍有不慎,都恐将逆水行舟。是以,为私也好,为公也罢,为父又岂会不试图培养此人?”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文正公所言,道尽我辈士大夫毕生之责啊……”
默然良久后,李懋最后更如是喃喃道。
房间中再次沉默了下来,李誉楞楞坐回了椅子上,他已是满目痴痴之色。
良久,他仿佛终于消化了其父所言,又自看向了李懋:“儿子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您竟愿摒弃前嫌,动了将此人收为弟子之心……”
他喃喃着也是叹了口气:“若此人于科学之才,果真能如祖王殿下般惊才绝艳……倒也是帝国幸事。”
“但愿啊……”李懋点了点头,他再次喃喃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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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两父子谈话之际,李夕却早已是一路委屈抽噎着登上马车直奔县学。
来到县学,此时已是入夜,李夕从马车中跳了下来,虽没再哭泣,双目却尤自有些红肿,只见少女倔强着脸色,似已有所定计,一下车便急急往县学内走去。
县学此时早已下学,住宿于内的秀才们此时也正用完晚饭,各自三三两两在县学中或是诗词唱合,或是四处闲逛,更或是闭门苦读。
只见李夕似轻车熟路,不多时,她已是在一处凉亭中聚拢了一堆人,更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离近了看去,只见人群大多是十四五到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书生,却也大多是男性,偶有几个少女,倒也只能算得上万绿从中一点红——
虽然女权法为女子提供了读书之阶,但这重男轻女却不是一时半会能由大长公主一人影响改变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县学学子大多是寒门子弟,又有哪家愿送反正要被泼出去的水来读什么书?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此心思罢了,但大户人家又岂能请不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