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豨跪伏于地,“臣昔日所为皆是为有权势,他日可报田氏之情,王上可严惩臣。只盼王上可为田统领复仇。”
尉缭冷笑摇头,“秦王心有大计,岂能为一外人乱计?不过,只需静待数年,大秦再东出必可所向披靡,顺道助田横报仇,非是不可。”
“数年?!局势易变,恐数年后,齐楚之危已解。至时,即便王上欲争讨,亦是不能。”陈豨急道,壮胆抬头看着子婴,昔日粗犷不羁的脸,如今却如被遗弃的小狗般,“王上昔日屡次犯险求胜,为何如今以保万全不欲有一丝损耗?伤敌一千势必自损八百,机不可失!”
“可损六百,便不损八百。秦王并无不妥。”尉缭不为所动。
子婴全神贯注静听二人争执,此场合求之不得。自施计以来,陈平等人最多仅是惊骇,并无死命反对。未必是他的计谋完美,许是这群朝臣看出了漏洞不提醒,想着日后出纰漏时再展露身手解围。臣子如此思虑,他亦不好追究,听听面前之人的见解大有裨益。
“王上过于小瞧楚人,项羽虽征衡山为子房先生所阻,又与越人纠缠,然强国终是强国,非是计谋尽可压之。无需数月,楚地之危便可解,至时局势必转!”陈豨抻长脖子叫嚷。
尉缭摇头,“抗刚需用柔,陈统领多虑。”
子婴默然不语,陈豨所言正是他所心忧之处。司马迁虽然刻意夸大了项羽的光芒,但项羽的确是古今一人,以少胜多,绝处逢生,当世无人可及。五国联军尚有兵败之日,难保这一次他会如刘邦一般。
“依陈统领之意,寡人今日便需发兵助越人?寡人非是推脱,然魏地,南阳还未起战,寡人如今即便欲战亦是不可。”子婴凑到陈豨耳边小声道。
“冒顿有言,不日将攻魏地,是时亦是英布反击之日,王上之机已至!!”
陈豨情绪激动,此言高声而出,一旁的尉缭闻言脸色瞬变。
“王上欲攻韩信?!”尉缭瞪眼惊问。
子婴,陈豨齐齐扭头,故意逃避尉缭的目光。
与冒顿之密谋,陈平等人尽知,唯独对尉缭严防死守。
世上唯一的徒弟,击退匈奴名冠天下的骄徒是尉缭的死穴,亦是他与子婴之前的隔阂。尉缭如今可留秦地,一是当时欲窥探子婴的秘密,二来便是提防子婴开战韩信...
“秦王真欲如此为之?!”尉缭将蒙住的辛追安置一旁,急凑至子婴二人跟前,吐沫横飞,“家徒力挫外敌,当为天下英豪标榜,为何不能共拥九州?!”
“天下...需一统!”子婴皱眉道,极不愿意与尉缭讨论此话题。当年一统尉缭出了大力,如今倒要因徒弟反复?!
“韩信当年欲为将不得,今欲为王,可御敌可护民,如何不可?!”
“田横统领大得民心...”
陈豨下意识接道,撞上子婴吃人的眼神,慌忙闭上。
子婴气到想笑,皆是身边之臣,居然其心各异。若是已得天下,子婴真不知道能否控制自己不杀他们。
张良曾说过臣子之心已无碍,驰援衡山时刻意带上刘邦旧部,以途中攻心规劝。以张良的能力足以扭转那些人之心,面前这些却又是问题。
“韩谈!!”
子婴朝书房外大叫,韩谈紧步跑来。
“王上何事?”
“去...去召集众臣,问问还有何人欲得让亲眷得天下?!寡人今日记于心中,他日或许可原其心意!”子婴掐腰喘息,气的面色涨红。
尉缭,陈豨自知有愧,却亦认为己言有理,静待一旁等待何人至此。
半晌后,除去盔甲的吕马童缓步而入。
“望王上助家兄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