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內。
“都回去,杀敌领赏,临阵脱逃者斩!”
信王拎着短枪喝道。
他前方南薰门两旁马道上,那些溃逃的团练正蜂拥而下,几个试图阻挡的士绅被冲得纷纷倒下,其中一个还抱头尖叫着从旁边坠落。混乱中一枚开花弹正中城楼,爆炸的火光中上面瓦砾纷纷落下,下面那些惊恐奔逃的士绅们被砸得一片哀嚎。
甚至逃下城墙的团练还有不少已经冲向门洞准备开门迎降。
信王的喊声让他们全都停下,然后愕然地看着信王,话说身上穿着四团龙袍,头上皮弁的信王在这种场合还是很醒目的。
“大胆,尔等欲降贼?”
鹿善继看着那几个试图开门的团练喝道。
他身旁家丁立刻举枪。
那几个团练回过头,犹豫地看着他们,不过肯定不是害怕,鹿善继身边无非几十个家丁,这边冲下去淹也淹死了,关键是信王这个身份,或者说他身上的四团龙袍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不过也就在这时候,一枚打高了的炮弹从天空中呼啸着落下,紧接着砸在了鹿善继不远处,黑色的球型炮弹弹起后撞上一棵大树的树干,然后又反弹回来带着引信冒出的硝烟在地上滚动着……
“大王快趴下!”
王承恩一下子把信王扑倒。
下一刻那炮弹轰然炸开,火光和硝烟中碎片飞射。
距离最近的鹿善继立刻惨叫着倒下,他的那些家丁一片混乱,。
“开火!”
门洞內的一个团练吼道。
四团龙袍怕什么,炮弹面前众生平等。
马道上的团练们纷纷举枪,一支支乱七八糟的鸟铳,火绳枪,甚至还有几支燧发枪,同时对着信王这边喷出火焰,子弹呼啸中鹿家那些家丁纷纷倒下。
而信王被王承恩护住,趴在地上尖叫着看着这场面,仿佛原本历史上他准备出城时候,被守城士兵乱枪打回去的一幕提前上演。不过好在王承恩的反应足够聪明,趴在地上死死把他护住,靠着路边一棵大树遮挡的他们倒是毫发无损,紧接着这一轮射击结束,而就在同时门洞內的团练也打开了城门。信王殿下趴在那里愤怒而又绝望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些背叛了他的乱臣贼子,甚至他都能听到城外传来的马蹄声。
“大王,快走吧!”
王承恩一把拽起他,拉着他以最快速度冲向旁边小巷。
“放开我,本王要与这些逆贼决一死战……”
信王挣扎尖叫着。
不过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两人就这样迅速钻进小巷,就在他们消失在民宅间的时候,李自成骑着他的马瓦里马,也在团练的夹道欢呼中进了保定城,还在马背上向着两旁团练们抱拳致意。
他的心情很愉快。
毕竟前面据说还有至少两百万两白银在等着他。
这是山西的晋王,代王,河南的潞王,山东的德王四家拼凑,另外还有抄没了九千岁在肃宁老家的存银,山西和山东送来的捐献,也就是罗一贯动手太早,否则会更多的。
福王的捐献已经启程北上。
鲁王和德王的也在路上,据说衍圣公也出了一部分,虽然衍圣公和镇南王是好朋友,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果断,当然,主要是山东巡抚亲自上门劝说的,为了表示对衍圣公的尊重,山东巡抚还带了五百骑兵呢!
总之罗一贯搞得大家很郁闷,他要是能晚半个月动手,至少还能再翻一翻。
“将军,这是伪大学士鹿善继!”
两名团练拖着受伤的鹿善继走到李自成跟前说道。
后者只是腿上挨了弹片。
九斤开花弹威力很小,毕竟黑火药的,这时候生铁炮弹能铸造出空心圆球已经很高端了,什么装药系数之类就不考虑了,二十斤臼炮威力还凑合,但九斤的也就是意思一下而已,爆炸后也就十几块弹片。其实这时候这种级别开花弹主要用处也就是吓唬人,尤其是吓唬骑兵的战马,说到威力就呵呵了,鹿善继除了右腿挨了弹片外,其他并没受真正伤。
“逆贼!”
他高傲地啐了口唾沫。
他还是很有骨气的,说到底也是敢面对建奴玩死守的。
“砍了他!”
旁边警卫旅旅长愤慨地说道。
“算了,好歹也是个三品官,还是留着明正典刑吧,捆起来送京城,锦衣卫会好好伺候他的。”
李自成说道。
“那这些人呢?”
那团练颇有些失望地看着后面被押过来的士绅们。
后者就一片鬼哭狼嚎了。
这些实际上就是保定附近主要世家大族的首领,这里可有的是这样的,面对杨信他们也算同仇敌忾,比如已故兵部尚书郑洛家,阎鸣泰家,傅家,郭家等等一帮地头蛇们。他们都已经被信王任命了官职,作为保定城防的主力,这些团练都是他们掏钱招募,光阎鸣泰家就出了十万两,但现在却全都沦为阶下囚……
好吧,不只是阶下囚。
“吊死!”
李自成一指路边那棵保护了信王的大树说道。
鹿善继的确不能杀。
好歹那也是三品大员,而且一直作为孙承宗亲信,在朝廷也是一号重臣,李自成无非也就是镇南王的一个亲兵,奉镇南王的命令充当他走后的监军而已,杀三品大员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擅自做主。但这些人就不一样了,这些人的官是信王封的,在朝廷那边就是些毫无意义的伪官,这种伪官就像猪狗一样随便杀,杀是一种态度,他这边不放开手杀人,怎么让老百姓相信,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起来打土豪。
那些团练们瞬间爆发出欢呼,很显然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那些士绅们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