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戌时,南候才在南候夫人重复了许多遍沈着还未吃晚饭后,才停了下来。等到仆人们把饭菜端上来,南候府又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陛下赐婚已是天大的恩赐,你莫要再像从前那般。”
沈着附和着点点头,嗯了一声,吃饭的速度更加快了。
南候夫人心疼的抚摸着沈着的后背,嘱咐他吃慢一点,然后又有些生气的瞪了南候一眼:“你说你,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怎么训斥起着儿来这么多话。”
南候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会儿才缓缓道:“今日进宫,陛下跟我说起着儿的婚事。秦帝虽然我们恩宠有加,也了解着儿的为人,但是他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众朝臣还不议论纷纷,说我南候府自恃攀附皇亲,却行事不羁。”
沈着抬起头,不屑道:“他们不一直在议论吗?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来没跟他们计较过。”
“你……”南候生气的拍着桌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何种境地?”
沈着吃完最后一口饭,将饭碗往前推了推,笑意阑珊的看向南候:“我能不能不娶十公主?”认真的样子,可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说呢?”南候这次真的是气愤到了极点,猛地站起身来,愤怒的瞪了一眼沈着,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仍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明日起,好好在家给我看书,哪也不许去。”
“好。”沈着满意的一笑,似是在意料之中一样,然后便安慰有些着急的南候夫人,“娘,没事儿的,我当几天乖孩子父亲就消气了。”
可是南候夫人着急的并不是南候生气这事儿:“着儿,娘担心的不是这个,你真的不想娶十公主啊?”
沈着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站起身来,扶起南候夫人,一脸孝子样:“娘,夜都深了,我爹肯定要歇息了,你快去照顾他吧,顺便替我说两句好话。”
“你可不能乱来。”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现在回去睡觉。”
“好的,咱们一起出去。”
看着南候夫人被丫鬟们扶着慢慢离去,沈着的嘴角才慢慢露出一丝微笑。他一步一步慢慢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回想着这十年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江湖上的,朝堂上的。一桩桩,一件件,在沈着的脑海里不停的相互交叉,重叠。
这些事看起来丝毫没有关系,但今天林涣所告诉他的这一切,以及昏迷不醒的洛隐白,都在印证着自己在知道那件密室确实出自葛荆之手后,心里有的那份怀疑。当年的一切,就是一场阴谋。
这场阴谋,关乎江湖霸主,也关乎大秦的皇位,也关乎唐家的冤案。而这场阴谋最终的指向,就是扶朽帮。
白柒柒。
沈着深邃的目光投向黑暗的夜空里,一望无垠的孤寂,深入骨髓的之痛。
那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十年来都未曾忘记过,甚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姑娘,竟是扶朽帮的人。沈着不愿相信这一切,可是如果扶朽帮没有内应,又是如何进入权王城的?
林涣不会骗他,自己当年也真的见过一个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