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著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看着不远处挺拔自信的纪泱,沈著第一次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轨道,也许接下来的事情会因为纪泱的出现而彻底的改变。
虽然不知如何回答,但沈著并没有慌乱,过了一会儿也缓缓说到:“好啊,纪兄。”
“沈兄如果不嫌我府里乱,可有时间进来一叙?”
沈著没想到纪泱会这么直接,但既然遇见了他,也不可能掉头就走,所以并没有拒绝,走了过去。
唐府并没有多大的改动,只是该翻新的翻新,该打扫的打扫,就连门前的空地上也依旧种上了唐家曾经种着的牡丹花。如果不是此刻站在身边的不是纪泱,沈著真有一种置身于十年前感觉。
“沈兄莫非也对这座房子有兴趣?”看到沈著想得出神,纪泱笑着问道。
沈著回过神淡然一笑:“只是想起了些陈年往事。”
“只是陈年往事吗?”纪泱轻笑一声,眉宇间竟有瞬间失落,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换无邪的笑容,往前走去:“我曾听说过沈兄当年经常来唐府。不知道沈兄觉得唐府现在的模样和当年有无差别?”。
沈著的目光不停在院子里扫过,从这院子目前的翻新程度来看,纪泱已经动工有几天了,沈著在看到那些工人并没有将旧的房屋和门窗扔掉。而是在做修整和翻新,所以沈著猜想纪泱并不是在改装,而是在还原。
“这么说纪兄兄是在还原唐府了?”他不避讳此事,沈著自然更不会避讳。
“对。”纪泱回答的干脆:“熟悉的东西总是能让人想起曾经的过往,提醒着我们有些事情不可能真的过去。”
沈著有些不解纪泱为何会这么说。他回答的干脆,却也在顾左右而言他,重点并不在这座房子上,而在某个人身上。
“过去真的是过去吗?”沈著转头看向纪泱,目光里有一丝玩笑:“有些事即便是过去了,它也是存在这滚滚历史长河里的,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那是过去,但是对于曾经的我们来说,那不也是此刻吗?”
纪泱听完并没有沈著意料之中的惊讶,他仍旧笑的风轻云淡:“沈兄说的对。评论一件事,要看相对于谁,正反与利弊永远是同时存在的。”
沈著懒得跟他较真下去,这些文人总是喜欢和别人争论在争论去,以显示自己满腹经纶,所以沈著决定直截了当的问。
“那纪兄为何要选择唐府?”
“布下一个天罗地网,等着那些不想让曾经过去的人自投罗网。”
这一刻,纪泱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在沈著看来却是杀机四伏,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英俊脸庞下,实则是面目狰狞的玉面罗刹。
他让你觉得他如天使一般的善良。让你轻而易举的对他卸下防备。他高明之处就在于能够在风平浪静之中,乘着你不注意的时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人用两个字足以概括:腹黑。
好在沈著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茬儿,所以对于纪泱的一言一行他也不怎么在意。震惊归震惊,但沈著却也没觉得纪泱有多难对付。因为无论对手是谁也好,有多强大也好,他都必须要战胜,因此,纪泱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他最后都将成为这件事的陪葬者。
沈著有足够的自信,他也有足够的资格有这样的自信。
“曾经的过往?”沈著迎上纪泱投来的目光:“这座府邸里的过往可不是牵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我劝纪兄晚上睡觉时还是小心为好,惨死在这里的上百条亡魂,才更不想让曾经的过往就此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惨死?沈兄的意思是他们死的冤枉?”纪泱笑吟吟的看向沈著,这一刻沈著突然觉得这笑的背后,并不是阴谋和算计,而是自己难以理解的悲凉。
“冤不冤枉有那么重要吗?唐府一百多条人命都已经命归黄泉,即使真的冤枉,也不会有人替他们鸣冤。其实我也很不理解,唐家世代为相,唐左相怎会做出谋逆之事。所以人都是会变的,纪兄说是吧?”沈著的同样笑吟吟的看着纪泱,说不出的风轻云淡,似乎这件事跟他本有半点关系一样。
“我听说沈兄当年和唐府家的小姐有婚约在身,如此说来,改变的不只是唐左相,沈兄也算其中之一?”纪泱的表情没了刚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却是沈著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淡淡怒意。
沈著对他莞尔一笑:“对,荣华富贵在身前,谁会去管身后究竟多少情?”
纪泱眼角的寒意随着他嘴角勾起的微笑慢慢消失,那双透彻的双眸一直盯着沈著,似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深不见底的内心世界,许久后才缓缓道:“你是不会变的。”
说完,不等沈著回答,他便转身向院内走去。
清晰而明亮的声音传入沈著耳中:“我知道唐蛮还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