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倚着软枕,呷了口茶,嘴角轻轻扬起。
上兵伐谋。
呵。
她不过是盼着能以此血战来给自己上书圣人时添一句有力的规劝之言罢了。
明德坊,长公主府。
“臣求见陛下!”
阶下的汉白玉地砖上,御史大夫辛茂直挺挺的跪着,面色严峻非常,对身旁曹羽的字字规劝充耳不闻。
“辛大人,长公主病重,圣人现下无心召见大人。”
“天寒,辛大人还是要保重自身才是。”
“辛大人……”
曹羽劝了半晌,辛茂仍旧跪在原处不肯挪动一寸。
曹羽叹了口气,思量片刻,招来几个府卫挡住风口,免得这位耳顺之年的御史大夫受了风。
回首望向寝殿,太医忙得额角带汗,宫人来往匆匆,半刻都不得闲。
打从两个时辰前,褚琏的病又重了起来。
圣人怒不可遏,只道若褚琏有恙,太医署陪葬。
曹羽使宫人端来盏热茶,跪到辛茂身侧奉上,苦口劝说:“辛大人,您好歹喝口茶,若您病了,圣人必定更要忧心。”
辛茂瞥了他一眼,只道:“老夫并非孩童,这把骨头如何自有考量,曹公公不必再劝,亦不必在此陪着老夫了。”
辛茂素来耿直,更是说一不二之人,他这般说,曹羽只能无奈苦叹,摇头退开却也不敢走远,生怕他出了什么差池。
地上散落着血水和断箭。一个时辰前还完整体面的村落此刻处处破败,无一处齐整干净地方。
血腥味分外刺鼻,连宋秋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公子,我去瞧瞧那些尸首。”宋秋望着空地上蒙了草席的尸首轻声道。
“嗯。”
程聿颔首应允,自己缓步踏入身旁的逼仄小屋。
屋内的窗子早已被木板钉严,紧密的透不进一丝光亮。
此处倒是干净些,只有洒落的血迹,有些已被冻成圆润的血珠。
屋内叠放着木箱,上边的锁是新近才被砍断的,想来是急着要用其中的物什才会如此。
程聿以丝帕掩住口鼻,抬手指向那几口木箱。
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副校见状立即上前,打开了最上边的木箱。
里边只残留着零星两支羽箭,应是匆忙来不及捡起。
程聿探手拿出一支羽箭,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摩挲过箭身,最终停在了箭尾白羽前一处黄豆大的徽记处。
细细摸索片刻,他看向身旁的右骥卫副校,眸光犀利如刀。
副校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躲闪着垂下眸子不敢与程聿对视,埋低了头才问:“程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程聿把手里的羽箭丢向他,冷声反问:“这可是右骥卫的东西?”
副校手忙脚乱的接住,捧着箭仔细一瞧,果真在箭尾瞧见了右骥卫的徽记。
他愣了半晌,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程大人!卑职绝不知此物怎会在此处!”
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滑落,副校那原本就白的面庞愈发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