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希辞脸上挂不住,打破沉默说道:“傻天师,咱们继续探究下去。”对众仆人道:“你们还有谁有什么要说的,只要是不寻常之事,或是和小姐有关的事,都可以说出来让大伙儿探讨探讨。”
一名身穿绿衣的丫鬟道:“启禀老爷,前十几天以来,奴婢每晚深夜都听到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似是喃嘛梵音,又似是鬼声妖音,奴婢害怕,躲在偏房里不敢出来,小姐的情绪变得很激动,说了很多话,奴婢也听不清小姐说了些什么。”
傻苍问罗希辞道:“罗员外,小姐白天的神智会不会比夜晚上要好一些?”罗希辞道:“对,对,她白天相较正常,一到晚上便犯迷糊。”傻苍道:“这就对了,恶鬼只有晚上才会出动。”胡管事道:“说得不错,我们请来的真人居士,神婆道士,尼姑高僧,全是在晚上被打骂及至杀害,白天任他们怎么作法,小姐都不曾动手。”
屋内众人听傻苍突然提到恶鬼,都禁不住全身起了寒意,有人转头四望生怕有东西靠近,有人觉得外头阴风阵阵,还有人似乎听到了神秘的声音,脸色当场生变。
在众人惊心间,傻苍突然问道:“大家信不信世上有鬼?”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回答。傻苍又问:“鬼是什么样子的,大家见过了吗?”
一个中年奴仆道:“鬼什么样子都有,普遍相貌是披头散发,脸无血色,双唇发黑,手脚冰凉,身穿白袍或红裙,走路双脚离地,轻飘飘的。”
傻苍道:“嗯,这是女鬼的形像,我问大伙儿,有没有谁当真亲眼见过鬼的?”屋里人人缄默,显然没有人运气那么背见鬼撞鬼。
傻苍又道:“上小姐身的那只恶鬼,你们认为它是男是女?”这个问题还是没有人能够回答。鬼才知道那只恶鬼的性别,不过按常理来说,上女子身的鬼,一般该是女鬼。
傻苍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龙夫人脸上,问道:“龙夫人,你认为那只恶鬼是什么时候开始上小姐的身?”龙夫人道:“我不清楚,怕至少也有十来天了罢。”
傻苍道:“说得对,那么我再问你,每晚附身恶鬼是同一只吗?还是间中有不同的恶鬼?”龙夫人脸上神色无比奇怪,说道:“傻天师,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同一只鬼,这个只有你才知道。”罗希辞道:“阴间的鬼不会那么空虚那么无聊罢,难道它们排好队轮流来上燕儿身?我瞧肯定是同一只鬼。”
傻苍点头道:“罗员外分析得很透切,我们假定只有一只鬼上身,那为什么这只鬼越来越猛,对待术士从最初的打骂发展至杀人挖眼,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罗希辞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或是这只上身的恶鬼渐渐失去耐心罢。”
“你说得很对,恶鬼耐心耗尽。最后一个问题,小姐结识的女伴,有谁人认识她们或是知道其来历?”傻苍在屋中转了一个圈,最后停在窗户旁,望着深如墨色的外面。
胡管事道:“傻天师,带小姐入歧途的那些女子不管年纪大小,尽皆未婚未嫁,不生不育,然而言行打扮却和尼姑庵里的小师太中师太老师太迥异不同,再且都不怎么瞧得起男子,一提男子,脸上有鄙视之色。”
另一个青年仆人道:“小姐的几个女伴相貌都很姣好,但衣着打扮古怪接近,似乎同属于一个什么群体。”又有一人道:“那些女子恶得紧,谁要多看一眼,她们不是骂就是打,如有人敢还手,那可就踩到马蜂窝,非吃大苦头不可。”还有一仆人道:“在南昌城内,可没有人敢去招惹她们,我怀疑……怀疑……”眼光看向罗希辞,不敢往下说。
罗希辞道:“仁福,你怀疑什么,快说下去,大伙儿心中有什么疑问与不解,都可提出来。”仁福道:“老爷,我怀疑沈公子,沈公子就是被她们所伤。”
此言一出,屋中众人顿时有数人惊噫出声。龙夫人问道:“仁福,你有什么证据吗?”仁福道:“夫人,我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以前你怎地不向我们提起这个推测?”罗希辞问。
“老爷,奴仆怕惹事上身,并且又没实质证据,只是我的凭空感觉,说出来官老爷只会说我诬告,说不定还会治我的罪。”
傻苍淡淡道:“不用怀疑,沈括沈公子就是被她们伤的。”
罗希辞道:“是她们伤的?她们有那么大胆,不怕杀头么?”
傻苍斜斜看了他一眼道:“罗员外,杀人不是非得偿命的。好了,大伙儿都散去,早些回去睡觉,晚上听到什么都不必理会,只管安心睡觉。”
众人散去后,傻苍对罗希辞道:“你明天去悄悄准备几张大鱼网来,我要把这只恶鬼抓了煟来吃。”
罗希辞吃了一惊道:“抓恶鬼,恶鬼还敢回来吗?”
“当然敢回来,说不定今晚就来,如果她当真来了,那就只好让她尝尝这么宰鬼刀的厉害。”傻苍从背上抽下天地逆刀,端在手上仔细摩挲。
龙夫人吓了一跳道:“呆会就有可能回来?那……那……”傻苍道:“龙夫人不须害怕,我陪你在房中守着小姐,麻烦你叫人拿一套下人服装给我换上。”
罗希辞连忙叫人照办,对夫人道:“有傻天师在,夫人尽可放心。”龙夫人嗯了一声,对傻苍道:“傻天师,呆会恶鬼上身,务须小心不要伤了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