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摸了摸床上的蚕丝被,呵呵笑了笑:“听说武乡义军将官都很简朴,往日穿戴吃喝与寻常军卒无异,如今招待起客人来,倒是舍得花钱。”
“怕是借花献佛而已!”一名正在翻阅着书案上藏书的老营兵出声说着,正是李自成的侄子,随其一同起义造反的“一只虎”李过:“这宅子是那张家二爷的,屋里的器具,恐怕都是那位张二爷的,你看,窗边还摆着一台古琴,武乡义军难道是想让你学琴才专门给你摆的吗?”
李自成噗嗤一笑,随手拨了拨那琴,抿着嘴思考一阵,问道:“一只虎,你觉得那些武乡义军的头目如何?”
“那吴将军是核心,姓杜的听说专门在学堂里教书?一个教书匠哪能坐在堂中议事?必然是以教书为名蛊惑人心、培养官吏的智囊!”李过耸了耸肩:“其他人,都是只会打仗的,那绵正宇名为元帅,但武乡义军的大权握在那位吴小将军的手里。”
“此事,赵老三没有骗额,他说绵正宇是个老实人,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李自成微微一笑,叹了一声:“只可惜他身边那位小将军一点都不老实啊!啧,一只虎,你觉得武乡义军如何?”
“额仔细询问过武乡义军对付宋统殷的战事,他们作战灵活、组织有度、战意坚决,分散袭扰、长途奔袭,没有严格的纪律和高超的组织能力,是绝不可能完成的!”李过合上书本,眉间紧皱:“但他们毕竟成军时间太短,军卒战力强不到哪去,比咱们的老营兵,是远远不如的,但武乡义军在其他方面弥补了这个缺点。”
李过看向李自成,一字一顿的说道:“闯将,你也看到今日城内万民夹道而迎的盛况了,咱们之前认识有误,武乡义军最强悍的武器,不是火器,而是民心!”
“民心!”李自成重重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民心所向,便能以弱胜强,武乡义军揭竿起义这么久,依旧能牢牢抓着百姓的民心,从村民到城民,似乎都向着他们,而额们呢?奋战这么多年、转战这么多地方,每次都是贫民夹道而迎,,过不了几天,就恨不得助官军剿杀额们!”
“得民心易,失民心也易,那吴小将军,从武乡义军的发迹就能看出来,他最会的就是掌控人心!”李过微微一笑,认认真真的冲李自成说道:“闯将,你曾与额们兄弟说过,自天启年间始,天下豪杰蜂起,但大多旋起旋灭,或者像如今诸部反王一般,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却都是虚火,被人赶得四处逃窜。”
“你说,义军要是还照着老办法行事,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义军就会被朝廷扑灭,得想些法子,拼出一条新路来!”李过朝屋外一指:“武乡义军就是一条新路子!若横天一字大王手下的十六万人,都像沁州百姓这般拼死拥戴,若额们义军之中的每个战兵,都像武乡义军那般死战到底,一个小小的曹文诏算得了什么?”
“一只虎,你说到额心坎里了!”李自成哈哈一笑,不停点头:“额们这次来沁州,于公,是为横天一字大王打探消息,于私,则是为额自己来偷师的,闯王准备让额独领一军,额得好好看看,这武乡义军值不值得额拿来做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