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策马渡过武乡水,正拧着衣服下摆的水,却见曹变蛟灰头土脸的撤了回来,脸上露出一丝愠怒,教训道:“让你不要仗着勇力横冲直撞,你就是不听!不等咱们的炮队赶到,甚至不等日章的步卒赶来,便匆匆忙忙对武乡贼发起进攻,武乡乃是武乡贼根本之地,他们又怎会像流寇那般轻易溃败?蠢驴蛋!吃亏了吧!”
曹变蛟一脸尴尬,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叔父,武乡贼挖了不少壕沟,我等一时不备才误中奸计,还好侄儿撤军及时,只死伤了百来个,但不少弟兄翻墙撤离,把战马扔在敌阵了。”
“无妨,我等人人都是一人双马,战马能换,人保住就行!”曹文诏狠狠瞪了曹变蛟一眼,皱眉看向远处武乡义军的阵地:“你说武乡贼挖了不少壕沟,是怎么回事?”
曹变蛟整理了一下思绪,答道:“叔父,武乡贼在他们的防线上挖掘了无数壕沟,但似乎不单单用来阻敌,越过土墙,迎面便是一道深壕,深壕之后又是数条深壕,深壕之间皆有壕沟相连,纵横交错,炮位炮台布置在壕沟中间的空地上,四周埋设地雷、架设鹿角、拒马等物,还铺了不少铁蒺藜。”
“壕沟狭窄,我军铁骑无法纵马冲锋,只能下马步战!”曹变蛟将染血的头盔扔在地上,愤恨的骂道:“那些武乡贼近战搏杀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三两下就能解决,但他们根本不与我军搏战,只往壕沟深处钻,壕沟狭窄,只能容两三人并排而行,武乡贼的壕沟挖得弯弯曲曲,拐角不少,他们就躲在拐角处抛掷震天雷、万人敌,我军无法前进,必然拥堵在壕沟之中,而武乡贼此时便爬出壕沟,从顶端抛掷震天雷等物袭击我军!”
“我军若爬出壕沟追击,武乡贼熟悉道路,可以畅通无阻逃入另一条壕沟中,而我军将士却常踏中地雷死伤…….”曹变蛟啐了一口,叹了口气:“挤在壕沟之中,我军弓马刀枪根本无处施展,侄儿只能先退了下来,以免再白白损失部众。”
“到底是自家的根本之地,武乡贼比流寇准备的充分多了!”曹文诏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武乡贼战法灵活,不可能只有这点招数,让日章的步卒上去试试看看。”
红夷炮的怒吼又一次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依旧是五门齐射,官军表现的极有耐心,一个个摧毁着武乡义军阵地上的炮台和炮位,逼得前沿的炮手纷纷撤进了壕沟之中,杜文焕令旗一挥,上千秦兵步卒推着粮车改造的盾车向武乡义军的阵地扑来。
他们步步为营,始终保持着一条直线,如同一道缓缓推进的坚墙,秦兵铳手和弓手就缩在这道坚墙之后不停放铳射箭,噼里啪啦的铳声响个不停,飞蝗一般的箭矢和铅弹在空中四处乱飞、互相碰撞。
逼近矮墙,武乡义军的战士照旧撤入壕沟之中,秦兵的家丁精锐身穿黑铁重甲,大多都携带了一把战弓,此时纷纷仰天将箭囊里的六发箭矢一口气抛射干净,随即扔下战弓抗盾持刀斧翻越矮墙向壕沟中杀去,秦兵步卒紧随其后,潮水一般涌入武乡义军的阵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