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见得这般惨状的荀攸、陈群二人,也是一言不发。
毕竟颍川乃是二人家乡,看得自己家乡这般样貌,二人又哪还有心思说笑。
于是刘表一行人,一路上不断的向逃荒的百姓述说,沿官道去往南阳,南阳相邻各县已经准备好赈济灾民的粮食和住处了。
同时众人又将身上所有的干粮通通给到这些因为饥荒,已经瘦骨嶙峋的百姓。
不过对于多达数万,乃至更多的流民,这区区三百来人的口粮,着实有些杯水车薪罢了。
看着诸般惨状,怒火中烧的刘表,甚至都恨不得领兵到颍川郡治阳翟,去将这混账的颍川太守给五马分尸了,不过这等极端的想法终究只能想想罢了。
到得颍阴荀氏,荀爽领长子荀棐、及侄儿荀衍、荀彧、荀谌等一众荀氏子弟,大开中门迎接刘表一行人。
一番见礼之后,荀爽见得刘表、荀攸、陈群三人面色难看,自是明白其中缘由。
待到得厅堂,众人按次坐定之后,荀爽叹息一声道。
“相信景升也是看到了颍川现今饿殍遍地、生灵涂炭的场景,方才这般脸色吧?”
刘表闻言,自是轻轻点头。
荀爽见此,又是叹息一声。
“自六月左中郎将皇甫嵩平定颍川黄巾贼寇之后,朝廷派遣了一个阉宦党羽担任颍川太守。”
“此后这等阉宦党羽便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颍川各地多有饥荒,却少有赈济,以至于颍川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说完这些,荀爽又悲痛的述说了一个惨烈的情景。
“我颍川郡原有一百四十余万人,可是先有黄巾叛乱,后有这等恶徒当道,我颍川郡现今还能保有一百万人便是万幸了。”
说着,荀爽又是摇摇头,颇为失望的说道。
“现今朝中有奸佞作祟,地方之上又有其党羽为患,方有这般惨状,这也是我等皆不愿意出仕的原因。”
刘表听得颍川可能折损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也是大为震惊。
可是颍川现今的饥荒,若是没有朝廷赈济,单靠颍川世家豪强以及自己所辖的南阳郡接收部分流民,依旧治标不治本。
而刘表听得荀爽等人不愿出仕的原因,也是深知荀爽所言的奸佞乃朝中阉宦一党。
要不然荀爽等一众名士,也不会说出那句“羞于与阉寺为伍”了。
不过刘表对此,也有自己不同的看法,是故皱眉道。
“慈明叔父,正因为有奸佞作祟,方才更需要贤人在朝啊,只有制衡住这些奸佞,方能让这天下数千万百姓有一条活路啊!”
荀爽见得有为万民请命的刘表,还是颇为欣慰,不过还是叹息一声,又悲痛的朝天上指了指。
“景升之言,亦是在理,不过贤人在朝,还需明君在位方可,可偏偏这天下祸乱的根源就出在这儿啊!”
刘表听得荀爽所言,就差指着皇帝刘宏的鼻子骂昏君了。
不过刘表也辩驳不得什么,毕竟皇帝刘宏所作所为,确实有诸多令人诟病之处。
同时刘表也能理解,为何这么多的名士不愿接受征辟,哪怕朝廷征辟祖父陈寔为朝中三公,他们都也不愿意去了。
一来,朝中阉宦当道的根源在于皇帝刘宏,哪怕众人接受征辟,也改变不了这个东西。
二来,众人也能明白阉宦乃是皇帝刘宏制衡朝堂的工具,是故众人无论怎么努力,终究改变不了这一事实,顶多就是让阉宦换一批人罢了。
是故与其在朝中去做这等无用功,还不如在家乡安心授学,还能保一方安宁。